“等暮年,你會撫慰后人說:美即是真。這就包括你們所知道、和該知道的一切?!边@是濟(jì)慈的詩句,石永給我戴了一個同聲翻譯耳機(jī),所以我無障礙地聽懂了。聲音從背后傳來,富有磁性和男性的魅力。我一回頭,看到一個只有半張臉的男人,還以為自己見到了魔鬼。那富有韻律的聲音和這張恐怖的臉完全不搭調(diào),一個來自天堂,一個來自地獄?!昂芎ε聠??”半臉人問道。被他那只黑洞洞的眼睛盯著,我渾身發(fā)毛,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,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墜入萬丈深淵。石永上前一步,把我擋在身后,神情自若地也念起詩來:“我在黑暗中傾聽多少次,我?guī)缀鯋凵狭遂o謐的死亡。我在詩里用盡了好的言辭,求它把我的一息散入空茫。而現(xiàn)在,死更是多么的富麗,在午夜里溘然魂離人間?!笨諝夥路鹉塘藥酌?,暫停了所有光速和聲速的傳播,片刻之后才恢復(fù)正常,傳來半臉人的聲音:“進(jìn)來吧,客人們?!卑肽樔藦奈覀兩磉呑哌^,徑直往里邊去,在前面給我們帶路。他從身邊經(jīng)過時,有一絲熱氣拂過,證明他是個活生生的人,不是鬼怪。我注意到他的一條腿是跛的。他一瘸一拐地走到破舊的搖椅里坐下,請石永和我在面前的舊沙發(fā)里就坐。在昏暗的燈光中,他的半張臉隱在陰影里,看起來不那么可怕。半臉人看著我們,等著我們表明來意。我不敢細(xì)看他,他半張臉是人樣,半張臉是鬼樣,一只眼睛目光祥和,一只眼睛只是一個黑洞......“我們從哈雅絲酒莊來,這里有一瓶酒,希望你能喜歡?!笔滥贸鲆黄烤?,遞到半臉人的面前。半臉人笑了,一半溫柔一半可怖?!肮沤z的酒啊,好東西。你們?yōu)楹味鴣??”石永說:“我們只是想來聽一個故事。”“故事?”半臉人說,“知道故事的人都死了?!薄澳€活著。”“茍活而已,和死有什么區(qū)別?”“美即是真,真即是美。生命就是奇跡?!蔽倚南?,石醫(yī)生果然能言善辯。半臉人哈哈大笑起來,他的聲音真悅耳動聽,要是只聽聲音,你肯定以為他是個超級帥氣的大帥哥。其實,他以前肯定也是個既帥又溫和的人,是魔鬼毀了他的臉,把他變成了一半像魔鬼的樣子?!澳闶莵泶蚵燙hronovisor的事兒吧?你在哈雅絲見過它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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